临海所距离未名府城的距离是一百里。
而濂化府稍远,则是两百里,且若要前往濂化府的话,临海所是必不可免的一个关卡。
“老鱼头,前往濂化府还有其余可以绕过去的路线吗?”
肖重打马在林间管道上,一手提着缰绳,一手凝眉看着手中的地图,朝一旁经验丰富的老捕快余如询问道。
他前世马术本就精湛,就算穿越到了这里也并不会生疏。
至于手中的这张地图精度并不高,而且所标记的也大多是寻常可见的官道。
老捕快摇了摇头:“有一些山间小道,但是险峻难当。”
“无论怎么算下来,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濂化府都以官道为最佳,即使如此两百里距离单程也需两日一夜。”
“大人可是顾虑那临海所?”
余如知道肖重与临海所已然撕破脸皮,故而不难猜出肖重的顾忌所在。
肖重点了点头,并不掩饰:“若是在府城,他们再张狂也掀不起浪。”
“倘若我等到了他们的地界,恐怕麻烦不小。”
余如听到肖重语气中的凝重,面露惊色道:“莫不成他们敢动手劫杀不成?”
“这杀官形同谋反,老头子我倒觉得他们没有这个胆量。”
余如摇了摇头,然而肖重虽未回答,但眉目间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阴郁。
他隐有猜测,那就是为何临海所的人别的运送丝绸,茶叶,盐铁,这些更为富的流油的商队都不劫。
偏偏只劫运送粮草赈灾濂化府的商队?
“事出反常必有妖,土地兼并似乎并非最深层的答案。”
肖重心中暗道,不过为了稳定人心,这个想法他没有诉诸任何人。
“既然大人有所顾虑,老头子我这倒有一条前往濂化府的小道,只是会多花上半天的路程。”
余如边说着,从地图上指出了一条未被标记的羊肠小道,曲折蜿蜒。
肖重在马背上探头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,就往官道去!”
“可那临海所又有为难,恐怕会误了时辰。”
余如不无担心道。
肖重冷冷一笑:”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”
“这临海所经营前方地界那么多年,什么暗道要道都在他们手里把着。”
“那些小道同样是,既然怎么也躲不过,不如光明正大的过去,料想他们也会投鼠忌器。”
“而且若是他们果真往别的地方布关设卡,以临海所 120人的兵备,也得消去大半,更不敢与我们硬碰硬!”
肖重说罢,眼中顿露一缕寒光,直接鞭马提速。
余如听闻肖重这有理有据的推测,不由得感慨道:“大人高明!”
随即,他便扬鞭喝声道:“传典史令,全速发往临海所再做休整!
黄锒不在,余如便接任肖重的副手,得了他的令,三十来人的行军速度瞬间又提几分。
与此同时,临海所百户府邸中,罗总旗一脸惶恐地躬身立在大厅的一侧。
既不敢坐,也不敢言,全然没有在县衙面对肖重时那耀武扬威的模样。
而在大厅的主座上却是大大咧咧的坐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,一身布甲,武将打扮。
此人便是临海所百户,卢连。
他端坐其上,同样是一言不发,双目直勾勾地望着大厅的正中央。
那里摆放着一颗已然有些干瘪发臭的头颅,那张僵硬扭曲的脸上写满的都是不敢置信和恐惧。
此人赫然便是为肖重所斩于县衙门前的总旗副手,临海所小旗官。
厅内的气氛极为死寂,令得罗总旗额生豆大的汗滴滑落。
即使外面烈日炎炎,他身处这府邸中也如坠冰窟,背脊发凉。
良久,百户卢连方才从那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上收回了视线,招了招手。
顿时左右便有人走出将这头颅抬走。
“厚葬,记得将抚恤银给眷属送去。”
听闻卢连的话语,那端着小旗官头颅的下人恭声问道:“可要提三成?”
卢连顿露烦躁之色:“全送过去!”
旋即又似乎觉得不妥,补充道:“罢了,提两成即可。”
一旁的罗总旗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,丝毫不敢作声,心中却是暗暗悲凉。
上盘好处,下刮油水,连这抚恤银都要抽成。
那卢连看到有好处落入口袋,便心满意足的用小刀剔着指甲。
瞥见罗总旗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悲凉,顿时问道:“怎么,拿了你属下的好处,罗总旗是不乐意了?”
罗总旗顿时大惊失色,颤巍巍的拱手道:“标下不敢!”
“我看你是太敢了!”
卢连面色猛然一怒,直接将手中的小刀朝罗总旗掷出!
看到小刀飞来,罗总旗丝毫不敢避让,只得任由那小刀打旋扎入他的臂膀中。
罗总旗虎躯一震,闷哼一声后臂膀中顿时血流如注。
看到罗总旗不敢避让,百户卢连面露不屑之色:“废物!”
“交待一点事情都办不好,堂堂临海所总旗领兵叩门竟然让那小小典史给拿捏了。”
“若非本官尚且有要事在身,必然领兵去斫了那典史的脑袋,让那县衙上下半个不字也不敢说!”
“大人教训的是。”
即使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,罗总旗脸上依旧不敢有任何不满。
而是拱手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不知大人前出与王千户会晤,上头可有新令?”
“放肆!”
卢连睥睨了他一眼,不屑道:“这种大事也是你一小小总旗该过问的吗?”
罗总旗太阳穴的青筋顿时鼓了鼓,但再憋火他也不敢撒在百户面前。
只得告罪道:“是标下孟浪了。”
这幅顺从的模样令得百户卢连稍露满意之色,点了点头。
“千户大人的意思,这肖重不能留!”
罗总旗闻言大喜过望,抬头朗声道:“据县衙所报,肖重此狂徒今日夜幕时分会抵至临海所。”
“标下愿将功补过,设关卡围了他,再领兵亟了他的项上人头献于百户大人!”
“愚蠢!”
卢连呵斥道:“这肖重要死,但不能死在我们的地盘上,免得打草惊蛇。”
“我等非但要按规矩放他过去,还要好生招待他!”